信封上的王室徽章闪着冷光,拆开时飘出的鎏金请柬,鸽血写就的字迹刺目:“请殿下携秦小姐三日后启程,仪仗已在县城恭候。”
“仪仗?”李满仓的拐杖往地上一顿,“这是要强抢人?”
议论如同炸开的谷壳:
“秦丫头走了,地咋办?暗河谁守?”
“我见莫沉翻箱笼,怕是早想溜了!”
“忘恩负义的东西!”
秦时凝正在给谷穗套防虫袋,手里的绳子啪地断了。
她直起身往村口走,脚踩田埂却稳如磐石,哪有半分踩在棉花上的虚浮。
“请柬我收了。”她从张老五手里接过,指尖异能拂过不从者,暗河必毁的墨字显形。
她突然笑了,声音亮得如同,山泉撞石:“但走不走,得看谷子啥时候熟。”
莫沉站在人群后,看她把请柬扔进灶膛,火苗舔舐鎏金纸页时。
他突然拨开人群,掏出个布包:里面是枚锈迹斑斑的铜章,刻着守矿人秦。
“这是我娘留的。”他声音压过所有嘈杂,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,“她常说,靠山村的地比王位金贵,守着这片土的人,比国王更该被敬重。”
他单膝跪地,把铜章塞进她手心,“我回雪国,不是为王位,是要铲掉那些打靠山村主意的人,断了根,才没人再来扰你们。”
人群骤静,风都停了。
李满仓的拐杖咚地砸在地上,惊飞了树上麻雀:“好!是爷们儿!秦丫头交给咱,一根头发都少不了!”
“我们守谷田!”
“暗河入口盯死了,苍蝇都飞不进!”
此起彼伏的应和声里,满是靠山村人独有的执拗。
秦时凝眼眶发热,摸着掌心铜章,突然想起娘的话:守矿人最要紧的不是力气,是让人信服的本事。
莫沉这一跪,跪的哪是她,是靠山村的每寸土地。
傍晚收工时,王大娘塞给她双厚布鞋:“路上给莫沉穿,外国皮鞋磨脚。”
转头又往莫沉包里塞了袋炒豆子,“饿了垫垫。”
李满仓则把祖传罗盘塞给莫沉:“想咱村了就看看,指针永远指着家。”
秦时凝帮莫沉收拾行李,翻出他刚来时穿的蓝布褂子:“带上这个,比丝绸结实。”
莫沉突然抓住她的手,往她腕上套了个银镯子。
用矿洞银砂熔的:“能测毒,也能……让你记着我。”
他又往她怀里塞了把小猎枪,“亲卫队里有眼线,若他们敢逼你,就用这个,别手软。”
鸡叫二遍时,村口号角催得紧。
莫沉最后看了眼谷田,穗上露水在晨光里闪得如同碎银:“等我回来。”
村民们站在老树下送行,没人说话,只有王大娘偷偷抹泪。
秦时凝站在田埂没动,攥着银镯子,看他的背影被王室红披风裹着,消失在山口。
“他会回来的。”李满仓塞给她把新收的小米,“这是咱村的底气,他揣着呐。”
没人知道,莫沉靴筒里除了通讯器,还有张亲卫队队长塞的字条:“秦老汉已在掌控中,想他活命,劝秦小姐就范。”
他指尖捻着字条,指节泛白,红披风下,悄悄按了按靴筒里的另一枚通讯器,
那是他瞒着所有人,留给秦时凝的后手。
谷风拂过穗子,沙沙作响。
秦时凝摸着手里的玉佩。
“我等你。”她对着山口轻声说,风声卷着这三个字,追向莫沉远去的仪仗……
暗处的眼线举着望远镜,把这幕记在纸上,送往县城大营。
莫沉离开的第三天,秦时凝交代林阳,把铜章寄给雪国的莫沉。
寄过去后,秦时凝正在谷地里给穗子套防雨袋。
林阳被莫沉留下,负责保护秦时凝。
他骑着头老黄牛慌慌张张从县城方向跑回来,牛背上的竹筐里放着个盖着火漆的木盒。
“嫂子!亲卫队送来的!”林阳声音发颤,“他们说必须让你亲手打开,还说莫沉哥在县城等着,让你看完就过去。”
木盒上的火漆印着雪国的王室徽章,和他们结婚证上的纹样一模一样。
秦时凝指尖刚碰到盒盖,异能突然发烫——
她感知到里面没有信,只有半片染血的衣角,来自莫沉常穿的那件绿色衬衫。
“他们想骗我去县城。”她把木盒塞回竹筐,声音平静得如同没起风的湖面,“告诉送盒子的人,谷子没收完,我走不了。”
林阳刚要转身,三个穿红披风的侍卫已骑马冲来,马蹄踏坏了好几株谷穗。
为首的侍卫举着马鞭,用生硬的中文喊:“秦女士!殿下在县城病重,请您即刻启程!这是国王陛下的命令!”
“病重?”秦时凝直起身,手里还攥着防雨袋,“昨天他托人带信夸谷子长得好,今天就病重了?你们国王陛下,就教你们这么撒谎?”
侍卫的脸涨成猪肝色,举着马鞭就要抽过来:“放肆!竟敢对国王不敬!”
“谁敢动她!”李满仓举着拐杖从谷地里冲出来,身后跟着七八个扛锄头的村民,“忘了上次被埋在流沙里的滋味?”
侍卫们脸色骤变。
前几天他们想偷偷炸暗河,被村民引到流沙坑差点没爬出来,此刻见了锄头,手心直冒冷汗。
“我们只是奉命行事。”为首的侍卫强撑着,“殿下真的危险,反对者在王宫埋了鞭炮,说要......”
“说要炸王宫,就得拉上靠山村的人垫背?”秦时凝冷笑一声,往谷仓走,“回去告诉你们殿下,想让我去雪国,除非他亲自来割谷子。”
村民们爆发出哄笑,举着锄头把侍卫围在中间,如同赶鸭子似的往村口赶。
“滚回县城去!”
“莫沉要是真病重,就让他自己回来!咱村土方子比金疮药管用!”
“再敢捣乱,就把你们的马宰了给秦丫头补身子!”
侍卫们狼狈跑远后,秦时凝蹲在谷仓里,摸着那半片染血的衣角。
异能告诉她,莫沉确实遇了麻烦——
雪国老国王被反对者下毒,昏迷前下了最后命令:莫沉必须娶首相的女儿才能继承王位,否则就……
“想用国王的病逼你就范,又想用你来逼我。”她对着衣角轻声说,指尖的异能让血迹显出字痕,是莫沉用指甲刻的守好家!